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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首批战斗机女飞行员是怎样"炼"成的

申进科 王东明 戴景涛

来源:中国军网

战斗机女飞行员在地面苦练。郭天海摄

  2009年4月2日,新华社和中新社同时向海内外播发一条题为《中国产生首批战斗机女飞行员》的消息,宣称中国已成为世界上继美、英、德、俄、日等国之后,拥有战斗机女飞行员的国家之一,立即引起国人的广泛关注。那么,我国首批16名战斗机女飞行员是怎样“炼”成的呢?

  一年前,中国空军作出一项重大决策

  4月2日上午,我们参加了空军在第三飞行学院为我国首批战斗机女飞行员举行的毕业典礼。此前顺利通过空军考核的16名歼击机女飞行学员,被授予空军中尉军衔和军事学学士学位,同时获得空军三级飞行员等级证章和证书。毕业典礼上,当空军政委邓昌友把军委郭伯雄副主席、徐才厚副主席的祝贺和勉励传达给她们时,16名姑娘们无不激动的热泪盈眶。

  “她们是一支让国人放心的新生空中力量!”空军司令部军训部副部长赵敬波介绍,3月底,空军考核组从政治思想、军事理论、飞行技术、领导管理、身体心理6个方面,对16名歼击机女飞行学员进行了全方位考核,结论表明:她们飞行事业心强、求飞积极性高,具备了连续大强度飞行的素质基础,继续培养深造的潜力很大。

  从“女飞行学员”到“女飞行员”,16名姑娘先后在空军三所院校经历了44个月的艰苦磨练。2008年6月转入空军第三飞行学院进行高教机训练以来,顺利完成了起落航线、航行、特技、仪表和编队等课目的单飞训练,目前人平均飞行135小时。

  正在成长中的16名歼击机女飞行员,是第八批女飞行学员中的幸运者。2005年9月,空军从12个省的20万名应届女高中毕业生中选拔了35名第八批女飞行学员,但经过空军航空大学28个月基础教育训练、第一飞行学院6个月初教机训练和第三飞行学院10个月高教机训练,至今已有19名停飞。16名歼击机女飞行员,来自山东、四川、浙江等9个省,最大24岁,最小21岁。

  自1951年开始招收女飞行学员来,中国空军已累计培养出了300余名运输机女飞行员,从来没有培养过战斗机女飞行员。在第八批女飞行学员中选拔培养歼击机女飞行员,是空军党委2008年5月作出的重大战略决策。“外国能做到的,我们中国也能做得到!”空军司令员许其亮这句话掷地有声。

  中国空军当时的这一决定,立即引起了人们的众多猜想:中国姑娘能不能“炼”出来?

  女性驾驶战斗机面临诸多挑战  

  “人们的猜想和担忧不无道理,女性驾驶战斗机面临诸多挑战!”承训16名歼击机女飞行员的空军第三飞行学院院长、特级飞行员吴惠明对记者说。

  军事有人驾驶飞行器一般分为三类。一类是大型机,如轰炸机、运输机;一类是旋翼机,如直升机;再一类是歼击机、强击机,如苏-27、歼-10,即我们通俗说的战斗机。

  运输机飞行比较平稳,座舱环境近似客机,机组成员较多。相比之下,战斗机则有高速、大载荷、大机动和孤军作战等特点。

  战斗机本身并不区分男女,它的性能来源于作战的需要。事实上女性完全可以胜任战斗机的驾驶工作,但从一些国家的经验看,她们从事这项工作要面临着更多的挑战:

  女性的肌肉力量尤其是上肢肌肉力量明显较弱,战斗机在高速飞行时,女性对一些装置的操纵会有一定困难;

  女性的呼吸肌、颈部肌肉力量较小,在加压呼吸及过载、弹射救生时,女性自身呼吸和对颈椎的保护较差;女性骨骼强度较小,剧烈运动中,下肢肌肉、骨骼损伤尤其是应力性骨折的风险较大;

  现代战机最大载荷一般都能超过9G,飞行强度极高,这对女性的体力、耐力是一大考验;

  女性往往有依赖心理;果敢不足,空中动作有时不够泼辣;较情绪化;心理承受能力较弱。

  “当然,女性驾驶战斗机也有不少优势!”吴惠明介绍说,女性有着细心、缜密、敏感等特点,在现代军事行动中发挥了越来越多的作用。从美国、俄罗斯、韩国、巴基斯坦等已有女战斗机飞行员国家的经验看,女战斗机飞行员在武器操控手和精密仪器使用、地形识别等领域,都有超过男性的表现。

  飞战斗机承受的载荷要比飞运输机大得多

  空军第三飞行学院是航天员翟志刚、刘伯明的母校。中国绝大多数战斗机飞行员,都毕业于这所有着60年历史的航校。

  “女学员飞战斗机承受的载荷要比飞运输机大得多!”学院政委王保群说,歼击机超音速飞行,机动性能强,操作技术难度大,特别是俯冲跃升、快速急转、减速盘旋时,最大载荷达6至9G,常人难以想象。

  强健的体魄是歼击机女飞行学员必须跨越的一道坎。四川姑娘何晓莉说,为练习肌肉爆发力,她们每周4天体育课,主要任务就是50米、100米、800米、3000米全速跑、变速跑等转换练习和单双杠等器械体能训练,最让她们害怕的是50米、100米全速跑和变速跑,每次训练教员都掐表计时,谁跑在最后谁被加罚。为强化臂力,她们练习单杠,开始时谁也上不去,但教员不让下来,一吊就是一分钟左右,下来浑身酸痛。由于经常训练,有的手掌磨出了老茧,有的还磨破了皮。

  最让她们难以忘怀的是“推小车”训练,为练习臂力,她们两人配合,一人双手撑地,身体前倾,一人在后面双手抓住双腿,推着在地上爬行,练习一次绕篮球场爬行一至两圈,有时稍不注意手就被粗糙的石粒扎出血。为练习下肢力量,她们要蹲着绕篮球场圈快速走,一次就是3至4圈,当初练一回下肢要酸好几天,下楼梯腿都要直着走,在教室下课得搬着桌子才能站起来。为此,姑娘们称体育课为“黑色体育课”。

  山东姑娘李敏说,当时大家对体育课都有些抵触,如果知道第二天有体育课,当晚都提心吊胆,晚上就会睡不好觉。虽说训练很辛苦,一天下来,浑身都疼,就象要散架子似的。有的第二天起床脚面还浮肿,但没有一个人临阵打退堂鼓,经常是刚擦干眼泪,就又投入到火热的训练场,有时甚至脚崴了也不下“火线”。

  大浪淘沙始见金,万里挑一竞风流。经过地面“魔鬼式”训练,姑娘们身体逐渐强壮了起来。但面对歼击高教机飞行速度快、载荷大,对身体要求更高的考验,她们勇于向身体极限挑战。河北姑娘张博飞初教机时,她的载荷承受能力就有差距,特别是在最后组织特技训练时,连续8个飞行日,有4-5天都吐了。到了高教机训练后,她心理还有初教机呕吐的阴影。还有湖北姑娘刘欣,刚上高教机训练时,身体不太适应经常吐,飞行训练后脸色发白。

  在挑战和压力面前,她们变压力为动力,主动要求增加体能训练强度,每个人都自觉挤时间攻弱项。为加强平衡机能训练。在转机种理论学习阶段,她们一面发奋学习航理知识,一面大强度进行体能训练,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坚持进行打滚轮和打地转训练。有一次,山西姑娘王欣由于练习过于投入,不但速度转的很快,而且连续练习时间也超过往常,以至于停下来后感觉身体还在转动,脚下不动了身体还没停下,差点打个趔趄。经过一个多月的强化训练,她们在体能上都满足了高教机训练的要求。

  为了战时少流泪,她们训练中常是泪水伴随汗水流

  与训练运输机女飞行员不同的是,战斗机高教机飞行训练的主要目的,是让学员熟练掌握喷气式飞机的起落、双机编队简单特技和复杂特技,掌握夜间简单气象飞行、单机对直线飞行目标水平攻击和对机动飞行目标攻击等飞行技术。

  第一个驾驶新型歼击高教机首飞蓝天的四川姑娘陶佳莉说,从认识飞机外表到进入座舱熟悉每一块仪表;从第一次启动试车到第一次地面滑行;从第一次感受飞行到教员首次带飞上天,每一步都让女飞行学员感受到了飞战斗机的艰难。

  战机座舱内各种仪表参数、功能和位置必须烂熟于心;每次飞行几百个操纵动作和程序,必须丝毫不差记住;机场周围所有地标、地物,近百个空中特情处置方法,必须倒背如流。一次,大队长提问正在座舱实习的南京姑娘周帅:“发动机使用温度上限是多少?”周帅顿了一秒才答出。没想到,大队长厉声责问:“准备这么多天还记不住,空中谁等你?”顿时,周帅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类似这样哭鼻子的经历,在这批姑娘们身上基本上都发生过。

  早上集合站队,姑娘们觉得“我们够快了”,但教员告诫她们,空中作战胜负在秒。如今,姑娘们走路由“丫鬟步”到“一阵风”,达到了一分钟起床、二分钟离房、三分钟列队完毕的要求。

  在飞初教机地面训练时,正逢东北的冬季,机场零下近30摄氏度。有飞行任务时,凌晨三四点钟姑娘们就要进场。一练就是一整天,穿着厚重的飞行服,不一会就冻透。每天飞行结束后,大队、中队、小组逐一讲评,每次讲评,姑娘们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担心“飞行缺点”不可克服而停飞。

  女飞行员钟芹说:“连续飞行时,好像刚躺下,就起床了。”她回忆起自己的故事来,仍然泪花闪烁。一次晚餐,她和一位同学相邻而坐,端着饭碗却睡着了。“咚!”随着俩人的头撞在一起,饭桌上顿起一片笑声。同桌就餐的大队长看看她俩,一种感动、一种爱怜涌上心头。他起身宣布:“今天熄灯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听到大队长的“特殊命令”,女学员们仿佛感受到了久违的父爱,泪水禁不住啪啪掉下来。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姑娘们在训练场上不怕流血流汗,就怕委屈了娇嫩的皮肤。为了抵抗紫外线照射,每天进场前,无论多忙,她们也忘不了往脸上涂一层厚厚的防晒霜。随着户外训练时间增加,防晒霜依旧挡不住紫外线照射。不到一个月,白嫩的肤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黑,有的甚至暴皮。

  起初,从外场归来,姑娘们总爱对着镜子,把一张脸由远及近、从左到右照个遍。后来,每看见自己日渐“成熟”的脸,免不了声声惋惜和流下行行热泪。再后来,她们索性扔掉防晒霜,甘愿接受烈日的“馈赠”。

  空军第三飞行学院地处东北,在飞行训练最紧张的12月份,机场滴水成冰,女学员们每天都要在这里坚持训练超过8小时。“用教-8拉斤斗,飞行员承受的载荷一般都要超过5G。”学院政委王保群自豪地说,“男飞行员能做的,女飞行员也做到了;国外女飞行员做到的,中国女飞行员也一样能做到。”


战斗机女飞行员飞跃蓝天。郭天海摄

  挑战一次空中险情,积累一次飞行经验

  2008年4月27日、8月23日,对姑娘们来说终身难忘,她们第一次驾驶初教机、歼击机高教机亲吻蓝天。

  “几多艰辛何所惧,敢与天公试比高。” 第一个驾驶初教机飞上蓝天的四川姑娘何晓莉,毫无避讳地坦言道:带飞时,教员总在后舱喊“注意航向、注意速度……”左一个注意,右一个注意,一旦没有注意到,就要挨训。那时我就盼着早日单飞。可真正单飞时,回头一看后舱没有了教员,心里真叫紧张。一个起落后,紧张的心理消失了。第二次飞翔在蓝天与白云之间,鸟瞰大地,心旷神怡,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崇高和伟大。

  而山东姑娘张潇初教机首飞却遇到了意外险情。那天她驾机进入一转弯后,飞机地平仪突发故障。首次单飞就遇上特情,让张潇心跳骤然加快。她双手紧紧握住驾驶杆,一边保持飞机状态,一边向指挥员报告。在指挥员正确指挥下,她冷静修正航线,终于驾机安全着陆。走下飞机,面对领导表扬,她激动的泪水伴着汗水挂满脸庞。

  如果说初教机首飞让张潇感受了惊险考验,那高教机特技课目训练则让西安姑娘孙美感到了紧张刺激。去年9月中旬,教员带她飞特技课目返场时,突遇烟雾,能见度很差。从飞机眩窗往下看,一片白色,找不到地标。当时她心里特别紧张,抓住驾驶杆不敢松手。在带教教员鼓励下,她稳定情绪后,透过云缝看到一条河流,然后参照其反光,安全飞回机场,并一次着陆成功。

  尽管飞天路上常与险情相伴,但姑娘们却越是艰险越向前。辽宁姑娘吕品爱看《女子特警队》故事片,而她两次处置险情的经历远比《女子特警队》故事片精彩。去年4月,她驾驶初教机单飞时,正当飞机“抬头”、风驰电掣滑跑时,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按照特情处置预案,她边报告指挥员,边果断收油门、放前轮、刹车,动作一气呵成,最后化险为夷。半年后,她驾驶高教机单飞时,又经历了飞机滚转考验,并转危为安。经历两次险情砺练后,小吕的心理素质更趋成熟,飞天的“翅膀”更加坚硬。

  挑战一次空中险情,积累一次飞行经验。去年8月23日,是让历史永远铭记的一天,四川姑娘陶佳莉第一个驾驶新型歼击高教机首飞蓝天。她驾驶歼击机起飞加速,犹如惊雷阵阵;转弯俯冲,犹如飞燕掠过。特别是在云中飞仪表课目,没有地标地物参照时,不管是做盘旋、上升、下滑动作,还是俯冲跃升、上升转弯,都心随意转、顺畅自然。随后,姑娘们依次跃上蓝天。

  目前,16名姑娘按照大纲规定,驾驶国产亚音速歼击机高教机——教八,完成了水平盘旋、横滚、斤斗、俯冲跃升等特技,云中依靠仪表飞行、陌生空域长途奔袭等课目,还加训了难度极高的4机密集队形编队飞行。

  奋力助飞,让战斗机女飞行员飞得更高远

  中国空军有关方面负责人介绍,首批战斗机女飞行员将很快转入国庆阅兵训练,首次代表中国空军女飞行员驾驶国产歼击机参加空中受阅。

  空军将从今后招收的女飞行学员中,继续培养战斗机女飞行员,并对培训内容和培训模式进行新的探索,使我国的战斗机女飞行员队伍保持一定数量和规模。同时,按照空军航空兵部队飞行员的种类扩大培养,使所有需要飞行员的岗位都有女性的身影。

  “要‘炼’成更多的战斗机女飞行员,空军上下要继续摸着石头过河!”空军有关方面负责人说,从2008年5月以来,空军机关迅速启动了相关飞行员装具和救生装备的立项研究,制定完善了女飞行员航卫保障的措施办法。承训单位从零起步,在歼击机女飞行员教育训练、日常管理、航空生理、心理防护等方面探索新路,收集整理了上万条第一手数据。

  使命的担当,科学的态度,足以使我们相信:不久的将来,将有越来越多的倩影驾驶着战机,翱翔在祖国的蓝天。

  新闻衔接

  世界各国战斗机女飞行员

  据中国空军有关部门统计,目前世界上有中国、美国、英国、俄罗斯等16个国家军队拥有女飞行员。其中,中国、美国、英国、德国、西班牙、以色列、巴基斯坦和韩国等国拥有战斗机女飞行员。

  战斗机女飞行员出现在二战期间。苏德战争爆发后,前苏联空军特地组建了女飞行员飞行团,驾驶战斗机打击法西斯,这也是历史上第一批战斗机女飞行员,她们中的一部分最后甚至成为击落5架以上敌机的战斗英雄。

  除前苏联外,美、英等国的战斗机女飞行员都曾参加过作战任务。

  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多的战斗机女飞行员,集中在空军和海军。美军在1976年允许女性接受军事飞行训练,1993年允许女飞行员参战。美国五角大楼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空军有6.7万名妇女,达到空军总数的15%,女飞行员则有近300名。

  英国军队也有为数众多的战斗机女飞行员,早在1995年,就已有女飞行员驾驶“狂风”战斗机。巴基斯坦在2006年培养出了本国第一批4名战斗机女飞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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