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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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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重庆大武斗(十八)

作者:韩微

第十八章


  铁江回家了。其实他不想离开华莹山,但是一件意外的事故使他受了点轻伤,不得不回重庆治疗。一次放牛时,两条公牛打架,铁江在拉架时被牛角把大腿顶伤,据生产点医生诊断,是软组织受伤,需卧床静养,57分队领导只得把他送回军部。目前只有齐斌还留在华莹山生产点。

  铁江的母亲章家春见铁江受伤,十分心疼。她不止一次埋怨铁农:儿子还小,干吗听齐家的话,要让儿子到生产点去吃苦。铁农不以为然,许多老红军比如池清田在儿子这么大年纪已经驰骋沙场了。自己虽然是上了大学后才参军,但在儿子这么大时已经是学生运动的领导人了。让孩子们吃点苦,甚至受点伤,对他们今后有好处。两口子为这事儿闹了好几天别扭。

  铁江是家里四兄弟中的老大,几个弟弟天天围在铁江身边,听铁江讲华莹山生产点的趣事。这一天,老三铁湖兴冲冲跑来告诉铁江,军部大操场又收缴了好多武器,其中还有能打连发的小口径步枪。铁江生来好信儿,听弟弟一说,憋不住了。也是这些日子腿上的伤好了许多,铁江已能一瘸一拐到处溜达。他趁父母不在家时,一个人偷偷溜出家门,前往大操场。

  刚走出家门不远,迎面碰上军长的二儿子王东。王东比铁江小好几岁,他们平时来往不多。由于好久不见,二人亲热地互致问候。

  “智多星,什么时候回来的?”王东问。

  “回来几天了。”铁江答。

  “什么时候和你到荷花池钓青蛙吧,上次你们家送来的炒青蛙肉可好吃了。”

  “就知道吃,你又不会钓。上次不是齐斌和我,你吃空气吧。”

  “我……,你到哪儿去?”

  “我去大操场看枪去。”

  “我也去,你不知道,那里的枪可多了,堆成山。可好玩儿了。”

  “好,走吧。”

  铁江和王东一前一后来到堆满武器的大操场。警卫战士持枪严密把守着大操场的四周,无关人员不允许进入操场。铁江和王东是324军最高首长的公子,警卫连的战士都认得他们,因此没有阻拦他们进入禁地。大操场上堆着的各种枪枝琳琅满目,但大部分已经生锈。五辆水陆坦克排成一排停放在车库前面,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幽幽的绿光,其中一辆的炮塔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只剩下露天的车体。

  二人来到一个枪堆旁,拣起各种枪枝玩弄着。铁江拿起一枝八一五式冲锋枪,仔细端详。野战军的子弟从小就爱枪,就摸枪,对枪的结构性能了如指掌。铁江对王东道:“你看,这枪上还打着‘八一五式冲锋枪’的字样呢。哟,和五六式冲锋枪的弹匣一模一样。”说着,拉开枪拴,“这枪机怎么不回去?和玩具枪差不多。结构真简单。”

  “这是死枪机,和汤姆枪一样。就是不能打单发。”别看王东年纪小,对枪可不外行。

  “哒哒哒,哒哒哒。”铁江嘴里叫着,把枪口对准王东。

  王东“哦”了一声,假装中弹,捂住肚皮。随即,从枪堆里拿出一枝“五一式”手枪,也对着铁江假装射击。

  铁江见手枪好玩儿,便放下冲锋枪,伸手夺过王东的手枪,“咔啦”一声拉了枪拴,把枪举了起来。他表情严肃地对准王东道:“你这个革命队伍中的叛徒,我代表人民枪毙你。”说罢,对着王东扣动了扳机。

  “啪!”枪声响了,真响了。顿时,两人都楞了。警卫战士听见枪声,纷纷向这里跑来。

  王东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铁江,突然大叫一声,双手捂住大腿,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然后满满地倒了下来。

  铁江不知所措,举着枪,呆呆站着。

  一个警卫战士跑上前来,一把夺过铁江手里的手枪,喝道:“你疯了,怎么对人开枪?”然后,这个战士回过头,大声叫道:“快来人,王东受伤了,快!”

  人们七手八脚冲过来,给王东止血,王东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满手的鲜血,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王东被送到卫生处救治,王怀统和夫人文民来到铁农家。

  政委夫妇向军长夫妇连声道歉,说已经狠狠教训了铁江,正把铁江关禁闭,让他写检讨。幸好子弹没有伤到骨头,不然事情可就不好处理了。文民挺宽容,她对铁农夫妇说:孩子们喜欢摆弄枪枝,是他们受父辈的熏陶,只是没有遵守操作规程,今后要吸取教训。

  军党委紧急做出决定,今后除与收缴枪枝有关人员外,其余人员尤其是家属小孩一律不得进入大操场,否则将严肃处理。

  中央调查组在重庆的工作已告一段落,童晴和温华接中央指示,回北京向中央首长汇报工作。临行前,童晴找来王怀统和铁农,向他们进行必要的交待。童晴要求324军进一步落实九五命令,深入收缴流散在民间的武器弹药。对不肯上缴武器的造反派组织要大力做好思想政治工作。不是万不得已,不要开枪。同时,注意搞好与刘挺的关系。童晴最后深情地对军长、政委道:“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我深深感到,324军真是一支好部队,我想把我的女儿送到你们军当兵,你们不反对吧?”

  童晴走了,他带着重庆人民和重庆驻军的希望飞向北京,他要把重庆的真实情况告诉毛主席和中央首长。

  人民大会堂四川厅。

  中央调查组组长童晴和副组长温华奉命在这里向中央有关领导汇报重庆武斗情况。

  周总理主持汇报会。陈伯达、黄永胜、江青、张春桥等人出席了会议。

  童晴的汇报十分客观,为了说明问题,还出示了一些照片和实物,放映了新闻电影制片厂拍摄的部分电影资料。当童晴讲到望江厂“金猴战斗队”枪杀解放军官兵,击沉军分区巡逻艇时,周总理气得拍了桌子,把茶杯都碰翻了。周总理道:“真不像话,这是在进行反革命倒算,我要是解放军战士,也要自卫还击。一定要严惩凶手。”

  坐在一旁的张春桥抬头看了看童晴和温华,用不阴不阳的口气道:“这的确是一件严重的反军事件,但我想一个巴掌拍不响吧,如果324军一碗水端平,有谁要反对他们?”

  江青插话:“我是热爱解放军的,可是建国十七年来,有人就是不许我穿军装。现在我能穿了,我天天穿,我热爱这身军装。毛主席很关心324军,这是他从井冈山带下来的老部队。我也支持324军,但是,要注意一种倾向掩盖另一种倾向,324军有没有吃老本?刘挺是主席点名任军区副政委的,他反映了不少324军的问题,324军有没有倾向性啊?你们调查组调查的情况可靠吗?”

  童晴回答道:“我以党性保证,所有调查证据都是真实的。对两派我们没有表态,因为牵扯面太广,只是就事论事。”早在汇报会召开之前,童晴和温华已经进行了多次斟酌,中央领导的提问都在预料之中,因此童晴还能比较自如地应付。

  当童晴汇报潘家坪武斗情况,说刘挺客观上干扰了324军制止武斗时,江青插话道:“我希望大家不要对刘挺说三道四,应该支持他的造反精神嘛。工作上的失误是难免的,不要无限上纲。”

  童晴觉得这件事情已经向上反映了,如何判断刘挺的是非由上面裁定。他不再纠缠这件事,继续汇报。

  童晴汇报了大约两个多小时,该讲的问题都讲了。周总理听完汇报,对童晴道:“你们调查的情况很细致,使我们进一步了解了重庆的情况,感谢你们。但是,你们要注意,一定要保护造反派的革命热情,要允许造反派犯错误,允许他们改正错误。毛主席对北京五大造反领袖也是这个态度,很有耐心。对重庆反到底派不要一棍子打死,要教育八一五派不要翘尾巴。”

  黄永胜总长道:“324军是从井冈山下来的老部队,前任军长还当过毛主席的警卫员。我们要爱护这支有战功的部队。林副主席最近指示:324军不能吃老本,要立新功。我建议,童晴和温华回到重庆后,要传达这次汇报会议的有关精神,尤其要告诫324军在支左问题上要一碗水端平。”

  这次会议真是一次名副其实的汇报会议,与会的中央领导人都没有明确表明自己的意见。但是,明白人心里都有一杆秤。童晴预感到,按照今天会议的情况,真正结束重庆的武斗还需要走相当长的一段路。

  在搞武斗的日子里,八一五派的文艺宣传工作并没有停下来。经过近半年的排练,大型歌舞剧“八一五战歌”就要上演了。为了排练这个剧目,八一五派集中了本派中最优秀的文艺人才。324军同意在军部大礼堂首演该剧,并邀请中央调查组和刘挺观看。

  军部大礼堂里座无虚席,人们兴致勃勃地观看着充满火药味的歌舞节目。该剧模仿大型歌舞“东方红”的格调,用载歌载舞的形式展示了从1966年8月到1967年2月,八一五派在重庆的发展历史。该剧演员阵容庞大,舞台美工讲究,艺术水平堪称当时一流,体现了编导者刻意追求气势恢宏的创作意图。演出高潮迭起,台下不断响起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演出结束后,有关首长走上舞台,与演员们见面握手并合影留念。

  这样的演出鲍虎当然不能不看,而且还看得如醉如痴。演出结束后鲍虎意尤未尽,他不想马上回家,于是便到后台去找和他关系不错的电影组组长聊天。电影组协助保障“八一五战歌”演出队的舞台灯光和音响,鲍虎从他们那里听了不少关于演出的内幕消息,可谓饱了耳福。快十一点了,鲍虎的谈兴尽了,电影组长也困了。鲍虎告别电影组,从后门出了礼堂。

  当鲍虎走到礼堂大门前时,突然看到一个黑影窜上大门台阶,去推礼堂大门。这么晚了节目也散了礼堂里空无一人,这个人要干什么呢?鲍虎起了好奇心,悄悄走到这个人身后,定睛一看,是一个身材苗条梳着小辫子的女娃儿。鲍虎更奇怪了,莫非……。

  “喂,你干什么?”鲍虎突然大声问道。

  “啊!”女娃儿听见鲍虎的问话吓了一大跳,身子晃了晃像要倒下,鲍虎急忙上前扶住了这个女孩儿。

  他觉得这样吓人不太好,赶紧换了说话的口气,轻声道:“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大门已经上锁,要进去我带你去找电影组。”

  女娃儿回过神来,慢慢转过头,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鲍虎道:“你是什么人?”

  “我吗?鲍虎是也。你不是我们军的?”

  “我是‘八一五战歌’演出队的,刚才刘挺欺负我,我跑了出来,也不认路,只好跑到礼堂来找其他人。”

  “刘挺,哪个刘挺?”

  “就是那个反到底的黑后台。”

  “什么?他竟做出这等事情。我帮你找他算账。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嘛。”

  李田田觉得眼前这个胖胖的男孩子挺可靠,委屈的眼泪顿时涌出眼眶,她简要叙说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原来,刘挺看完演出后派人把正在吃夜宵的李田田叫到自己的住处,说是要找李田田谈话,想把李田田调到省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谈话中,刘挺对李田田动手动脚,最后竟想把李田田搂在怀里。李田田百般挣扎,逃出房门,跑到礼堂想找队友。

  鲍虎英雄救美的豪情又上来了,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胖胖的脸上一脸严肃道:“演出队可能已经回去了,这样吧,我带你去找中央调查组的领导,向他们反映情况,然后让我爸派车把你送回去。”

  “你爸是什么人?他能派车?”李田田问。

  “不管是什么人,咱们先去找调查组。”

  事已至此,也只好这么办了。李田田跟着鲍虎来到中央调查组的住处。鲍虎并不知道调查组每一个人住在何处,他见一间屋子还亮着灯,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门走了进去。

  住在这间客房里的温华见鲍虎闯进来,奇怪地问道:“你是谁?”

  鲍虎道:“我是鲍景山的儿子,有事找你。”

  温华一听是324军鲍副军长的公子,笑道:“你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快说吧。”

  “刘挺耍流氓,让这个女生来说。”

  温华点点头表示同意。李田田简要叙述了事情的经过,说着说着又流下了眼泪。这事可是始料不及,温华十分吃惊。但由于时间已晚,不可能与其他人商量,温华沉思了一会儿,对李田田道:“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不管是什么人,这么做都是错误的。我马上派车把你送回去,明天再处理这件事情。”

  温华说完拿起电话,要通了司令部值班室。

  趁着温华打电话的机会,鲍虎问清了李田田的主要情况。李田田是重庆8中高一的学生,家住上清寺,在演出队担任朗诵和一些剧务工作。鲍虎突然对李田田产生了一种怜爱的情感,他仔细打量着李田田,发现她比翠花和杨露更具有一种清纯的美丽。他很想和李田田多说几句话,但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车来了,鲍虎送李田田上车。李田田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鲍虎,流露出一股信任的感激。当汽车开动时,李田田轻轻对鲍虎道:“谢谢你,我想咱们今后会再见的。”

  也许因为李田田的事情,刘挺在事发的第二天悄悄离开重庆,不辞而别,打道回府。

  也是第二天,鲍虎在吃早饭时,不无得意地绘声绘色地向全家讲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奇事。鲍景山并没有太吃惊,因为刘挺以前就犯过这样的错误,被四川省委处分。唐馨愤愤不平,说这么大的官做出这样的丑事,真是给共产党丢脸,这个账早晚要算。鲍彤听了没有评论,却转移了话题。

  “什么‘八一五战歌’,东拼西凑,好多都是老歌填新词,唱歌的人都是破锣嗓子,还不如我们学校的宣传队呢。”鲍彤一脸不屑一顾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鲍虎没有直接反驳鲍彤,“从前有个贼到一个书生家偷东西,被书生抓住,书生说,如何处置你,有两条路任你选:一是处死你,另一个是听我唱歌。小偷暗中高兴,选择了听歌。书生给小偷唱歌,没想到小偷刚听了几句,就大声喊到:让我死吧。你是你们学校的唱歌演员,我听你唱歌就跟刚才小偷听书生唱歌一样。”

  “你瞎说,我才不理你呢。”

  “你说八一五的节目不好,我偏说好。我马上去找李田田,报名参加他们的演出队。”

  鲍虎真是说得出做得出,吃完早饭,他真的到“八一五战歌”的驻地——重庆人民大礼堂去找李田田。

  李田田热情地接待了他,并向演出队队长介绍了鲍虎。演出队队长向鲍虎表示诚挚的谢意,鲍虎随即提出要参加演出队。队长看了看鲍虎,觉得他的身材不宜跳舞,从说话的声音上看,也不宜唱歌。李田田见队长犹豫的神色,便问鲍虎:“你会什么乐器?”鲍虎摇摇头。队长听罢,遗憾地对鲍虎道:“我很想要你,可是你没有文艺专长,要不,你每天来帮助我们搞点杂务?这可委屈你了。”

  鲍虎道:“要得,你们什么时候演出通知我一声,我一定来帮助你们在后台做点事情。”

  李田田望着鲍虎,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

  在送鲍虎出门时,李田田轻声对鲍虎道:“今晚就有演出,我等着你来。”说完这句话,李田田头也不回快步走回屋里。

  九月十五日,在华莹山生产的高炮营接到命令,立即返回重庆,准备出国到越南参加抗美援越作战。由于重庆已恢复平静,齐斌也要随高炮营车队返回重庆。

  高炮营返回重庆并不是一路风顺的。

  一大早,高炮营的车队阵容整齐地上路了。齐斌坐在指挥车的大箱上,和营部指挥排的战士们吹牛聊天。其实,齐斌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他已厌倦了生产点的生活,尤其是过度的劳累。

  车队行进到邻水县与重庆市的交界处的一个山坳时,突然停了下来。五辆满载邻水县农民反到底战斗团武斗队员的大卡车停在公路中间,挡住高炮营的车队,每辆车门两旁都站着手提手枪的造反派,他们“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前些日子到生产点抢枪的就是他们。高炮营杨营长上前与造反派头头交涉,战士们立即下车向附近高地跑去,占领有利地形,持枪准备射击。

  杨营长一再警告造反派头头:我们是奉中央军委命令到越南去打美帝的,在对抢枪的人员劝阻无效情况下,有权自卫还击。

  造反派头头不以为然,执意要解放军把枪留下。杨营长见劝阻无效,转身跑到车队中央,命令部队鸣枪警告。听到命令,高炮营的战士们举起枪来,对天鸣枪警告。

  齐斌虽然只是客串,但见到高炮营对天鸣枪还是兴奋得手舞足蹈。以前,他只见到解放军躲躲闪闪,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

  解放军的枪声在山谷中回荡,一股震慑的威严直冲云天。枪声吓坏了想抢枪的造反派们,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解放军居然敢开枪。由于消息闭塞,重庆周围的造反派并不知道解放军执行九五命令是认真的,更不知道这些解放军是在执行军委赴越作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阻拦。还没等造反派头头下命令,造反派们一哄而散。

  路通了,高炮营继续向重庆进发。下午三时许,高炮营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上清寺重庆市委院内人来人往,这里现在是重庆市驻军支左办公室所在地。在二楼会议室里,324军正组织两派头头召开协商会议,议题是商量重庆市革命委员会领导人的人选。

  铁农主持会议。他风趣地说,今天我们是站在过去的肩膀上讨论问题,老的小的保的反的都坐到一条板凳上了。希望大家能从大局出发,公平地对待权利问题。

  听到铁农这番谈话,黄岭抢着打头一炮:“过去的事情我们不计较了,但是一定要体现工人阶级的领导作用,工人代表在革委会中的人数一定要多。”

  周天焕打断黄岭的话道:“我赞成黄岭的意见,我们八一五派的工人比反到底派多,理应多给名额。还有,在考虑人选问题上,要注意出身成分,像巴藤这样的国民党军人的后代是不能进入革委会班子的。”

  “巴藤已经抓起来了,你等于白说。”韩玲玲反驳道。

  “两派人员应该对等,不能以人数来定名额。这符合中央精神,其他省市都是这么做的。”吕望帮腔。

  “小鱼充大鱼,巴黎公社的基本原则就是少数服从多数,未必要让多数人跟少数人跑吗?”肖刚为了说明问题竟搬出了共产主义运动的老祖宗。

  还没有进入正题,两派代表就吵了起来。当然,不吵就不是两派了,权利问题的确是两派最为关心的事情。

  “好了,好了,你们还有完没有?我说几句。”齐云涛大声制止两派的争论,“根据中央精神,两派都是造反派,人数虽有差别,但大体相当,你们有谁认真统计了两派人数?凭什么说谁的人多,谁的人少?我们的意见,两派在革委会所占人数相同,并共同代表造反派。还有重庆驻军,革命干部,三方组成领导班子。周天焕,你是否同意?”

  周天焕躲在眼镜后面的眼睛转了几转,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黄岭等人也不再吭声。

  铁农见双方对齐云涛提出的方案基本默认,眨了眨眼睛道:“如果大家对我们的建议没有意见,回去后各自讨论自己的人选,下次会议将就人员名单进行讨论。”

  人们纷纷站起来,准备散会。

  “我有意见。”吕望突然大声道,“我们不能和保皇派共进午餐。”

  “谁是保皇派?”周天焕充满敌意地对吕望道。

  “谁是谁心里明白。”吕望道。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中央早就明确了两派都是革命的群众组织。”齐云涛道。

  黄岭伸手拽了一把吕望,示意他适可而止。没想到吕望甩开黄岭的手,对黄岭说道:“你愿意,你留下,我不奉陪了。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韩玲玲瞪了一眼吕望,嘴里嘟囔着:“没名堂。”

  吕望继续说道:“我不强迫你们,我自己干。”说罢,大步走出会议室。

  黄岭左右为难,他看了看众人,对铁农道:“我看先暂缓讨论这个问题,我再和吕望交换一下意见,我们先回去了。”

  又是一次没有结果的会议,铁农和齐云涛没有想到,吕望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如果这样下去,成立革委会将遥遥无期,324军又怎么向中央交待?

  吕望并没有走远,他在大门口等着黄岭和韩玲玲。见到吕望,黄岭询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吕望告诉黄岭,只有这么做,才能争取主动,要让解放军求自己,而不是自己求解放军。黄岭对吕望的想法不以为然,因为如果这样拖下去,八一五派固然不能掌权,可反到底派呢?也不能进入权力机构,岂不是两不得利?黄岭觉得现在跟吕望讲不通道理,等吕望平静下来再做工作。韩玲玲还是不说话,她觉得吕望太混,不值得自己费嘴皮子。

  吕望见韩玲玲不吭声,态度缓和了一些,他温和地对韩玲玲说:“成立革委会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咱们从长计议有何不可,走,我请你吃酸辣小面去。”

  韩玲玲本来心里就不痛快,好好的会议让吕望给搅黄了,这会儿又自作多情,请人吃什么小馆。她哼了一声,对吕望道:“要吃你一人吃,我可没这个心思。”

  黄岭见二人说话,知趣地悄悄走了。吕望见只剩自己和韩玲玲了,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他有些冲动地对韩玲玲道:“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心吗?我天天在想你呢。”

  韩玲玲鄙夷地看了吕望一眼,平和地告诉吕望:“我不反对解放军,咱们不是一个道上的人,我不值得你想。”

  吕望真的有些急了,他伸手抓了抓后脑勺,道:“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呢?”

  “我哪管得了你?你不是要自己单独干吗?我也不奉陪了。”说罢,甩了一下头上的辫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吕望呆呆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倒底该怎么办。

  中央调查组完成了在重庆的工作,十月中旬乘飞机回北京复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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