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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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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访西柏坡

               作者:原草

  车出石家庄市区,四十多分钟时间就到了平山县城。一路上虽然走的不是高速公路,可是新修起的路面宽阔平坦,车速和走高速公路差不多快。路两旁大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完了,裸露的黄土给人以厚重亲切的感觉,渐渐地,看到了路边突兀而起的山峰,山上的花草树木在深秋灿灿阳光的照射下,泛出金黄、紫红和墨绿等等斑斓色彩。尽管色彩丰富,可毕竟是秋天,以枯黄为主色调的山川大地,不免给人以生机肃杀的感觉。间或从远方的山坡上,能看到一片绿色浓浓的树林,那大概是近些年才栽植的新生林木。

  我们这一车十来个人,多半都是被称作离休干部的七八十岁的老头儿老太太,是为老战友从远方东北来而聚在一起,出此之行的。来人的家乡是中原这里,而在此尽地主之谊的人,家乡却是东北的松花江畔,当年的战争使得他们都各自离开了自己的故乡,养老于四方。显然,此时大家的兴致极好,不断地唠着往事,有的甚至还放声唱起当年的军歌来。本来,当几位远来的客人到后,要安排他们去附近的几处府寨寺庙去观光一番,可是客人们只选了西柏坡这一不是古迹的游览地,尽管远些还要走山路,大家还是感到这一选择可心,互约相伴而来。

  老兵们的心是相通的。

  伊维柯面包车在一条修于大水库堤坝上面的公路跑了十几分钟,然后开上了盘山绕水的山间公路,路面窄了许多,也曲折起来,一座山峰连着一座山峰,路边不时地掠过一个个小村庄,老式的青砖瓦房还是随处可见。“快看!那些柿子树。”突然有人喊道。大家不约而同地扭头向窗外看去,只见在盘山路两侧顺山坡而建的、低矮的青砖瓦房前后,稍显稀疏半绿半黄的枝叶间,挂满桔红色的柿子,像点点火苗直刺眼帘。

  哦,这是太行山里秋天特有的景色呀!

  人们话语少了,都贪婪地凝望远处那些黄绿相间的柿子树,路更加曲折,坡也更大,路边树变成了刚才远远见过的浓绿色枝叶,而且大小一致间距整齐,看得出是统一栽上的。经仔细辨认是柏树,拳头粗细的树干告诉我,这些树生长不过十年左右,因为这种树的寿命很长,而且是终年常绿。由这些柏树,我想到了西柏坡这个地名,应该还有东柏坡的。一问果然如此,当年西柏坡东面半公里左右就有一座叫东柏坡的村庄,此外,还有柏头村、柏庄等许多以柏为名的地方。在陕西黄帝陵有千年古柏作为我们中华民族之根的骄傲,看来柏木也曾是这里的特产。虽说这里古柏少见了,可既然见到这么多的路边新栽柏树,经验告诉我,前方就要到了。

  在入口处的售票室买过门票后,我们的车继续向里开去,拐过一段又陡又窄的山路,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右侧空空荡荡,透过树墙,只见一片蓝天下淡淡的雾气和远方依稀可辨的群山;左侧一片宽阔的广场,周围遍是鲜花和松柏,一座民族风格的白色楼房背山而起,平顶的边缘以明黄色琉璃瓦装饰,屋前耸立着高高的旗杆,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旗帜下面是一个大花坛,各色鲜花摆出“迎接十六大”字样,花丛中有古铜色的五人雕像,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刘少奇、任弼时,这是当时党中央书记处的五名书记,是当年在这个小山村里指挥全国五大解放区千军万马的最高指挥员。

  秋季艳阳下的停车场,排列着大大小小的汽车有几十辆,游客还不少哇!仔细看了看,大都是些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不禁心想,当年中国共产党在这里创下的解放战争奇迹,还真是吸引着人们的“香火”连绵不断嘞!他们是不是也都像我一样,想在这里,不仅仅感受一下历史的紧张和沉重,而且还要探求一些奥秘:为何共产党能够在短时间里打败数倍于己的强大敌手,进而夺取政权解放全国呢?

  怀着这样的心理,我跨进了展览馆的大门。

  西柏坡党中央驻地,是我党在十余年以农村包围城市战略斗争史上的最后一个农村驻地,由此往后,我党的历史就揭开了新的一章,从夺取政权转到了建设、巩固政权上来,而党的地位,也自然就从“在野”转到了“执政”。执政有执政的难处,这难,就在于能否保持执政前的那种状态,包括精神、作风、组织、行动方式等等。

  在这里,一张照片首先映入眼帘,是1947年7月党中央召开全国土地工作会议的会场,白布蒙在几根木杆上面作顶,四面透风,地上摆一张桌子,刘少奇和各大解放区来的人围在一起,很散乱地坐着农家的小方凳,讨论全国的土地改革。这是为四亿农民们争取“命根子”的会议呀,就这么寒酸地开了近五十天,拿出了一份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中国土地法大纲》。也许,正是这坐落于农舍之中的布“会棚”和从农民家里借来的小方凳,使得这个会议上所制定出的大纲贴近到了农民的心眼里。大纲10月10日公布后很快便在各解放区落实,于是,农民们跟着共产党走,参军参战,生产支前,生生用小车推出了解放大军的一个又一个的胜仗。

  在五大书记各自的住所——一栋栋泥墙草顶的农舍里,都是泥地铺砖,摆着杂木桌椅和床,桌面有缝儿,椅子掉漆,那粗劣简陋绝非现在的红木、楠木家具可比。不过也有例外,一对土黄色的布面单人沙发,摆在毛泽东那不足二十平米的办公室里。据说,这还是聂荣臻的华北解放军打下不远的井径煤矿后,从那里的经理室发现并送来的战利品。僧多粥少,仅此一对沙发又不能拆开分放,只好放在经常接待来客的毛主席处。这沙发上,坐过苏共中央派来的代表米高扬,坐过国民政府华北主席傅作义,还坐过数不清的党内外人士。我想,那时要是能够落座于这个沙发上,一定都是在中国青史留名的人物。 毛主席的住处是栋两间的正房,一间办公,一间就寝,各自都有门开向屋前院子。院子不大,横竖约有十来步,西面有一栋比正房小些的厢房,估计原先都是一个单间,以放农具、粮食杂物,后来才改作了两间,住上胡乔木等秘书诸人。房间更小,我看连现在的双人席梦思大床恐怕都摆不下去。厢房窗前有一棵树,树下是一个碾盘,青灰色花岗石雕琢成的碾滚和碾盘上,还浅浅的留有凹凸纹路,记录着岁月的沧桑。 与毛主席这一院人相比,一旁的周恩来住处显得有些铺张,听老人们讲,他的住处从延安时期起一直都是最宽敞的。这也难怪,他一直都是军委的总参谋长嘛!他是两进正房的院落,北厢两间正房为办公室和寝室,南厢正房的东屋较大,是军委作战室,整整一面北墙上贴着大大的全国地图。再往前,是后建起来的长长的一栋东厢房,十三四个房间一溜儿排开,朝西的房门一扇紧挨着一扇,令我想起了学校、体育场和火车站的公共厕所,可马上又为这颇有些不雅的联想笑了。的确,这些房间都很小,窄的只能东面开窗西面开门,那门都漆成了黑色,粗糙的表面木纹尽显,推门时直感到磨手,屋内每间宽不过两米深不过四米。这就是中央军委作战、情报和通讯整个参谋部二十余人的办公兼住室。 那时的机构真是精干啊!我不由得从心里发出一声感叹。

  是啊,自打陕甘宁边区开展精兵简政,中央军委的办事机构可能始终就是这个样子,人不过几十,兵不过几百,直到进北平城时,总参谋部机关也不过二十几人。尽管人数少,可是照样指挥全局打一个又一个的大胜仗。

  黄维,这位在战犯管理所一直不服气的前国民党兵团中将司令官,获释后提出的第一个请求,就是要来西柏坡,看一看共产党指挥三大战役作战的机关是个什么样子。伫足于此,他沉思良久,心潮起伏。 随着一个又一个胜利捷报从全国各战场传来,著名的七届二中全会就在这里召开了。七届二中全会会场位于这一群院落的最西面,这是中央机关大食堂,是中央机关来此之后自己动手修建起来的,长约十五米、宽约五米的泥墙土顶平房,在西柏坡村里真算作是最宽敞的“大”房子了。

  来自全国的几十位中央委员们,各自拎着自己从住处找到的方凳长凳高凳矮凳,进入会场,因为人多,会场上只备有五大书记所坐的凳子,其余人也都要自带坐席来开会,所以会前会后公务员们就不得不拎着凳子来回走。 现在这里,为了摆设新添了些长椅,坐在上面,我耳边仿佛响起了毛主席在报告:“现在就必须向党内讲明白,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从此以后直到今天,这“两个务必”就是一道令人无比担忧的考题,也是一声在人耳边常常响起的警钟。毛泽东离开西柏坡进城出发的那天早上,说进北平是进京赶考,还忧心忡忡地讲但愿不要考坏了再退回来。考什么呢?无非也还是这“两个务必”。只要做到了这“两个务必”,那么就一定能克服其他任何困难,一定会解决好其他任何问题。可惜的是,这个难题一直也没有完完全全地解答好,至今总还是困扰着人们,叫人心存疑虑。 领袖们的担忧是历史性的,也正是历史这面镜子使许多人不得不作此担忧。

  在苏联剧变之际,美国著名战略研究机构——兰德公司,曾为老布什总统提供一份对华政策报告,其中说道:“应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如何打好一场没有硝烟的‘新的世界大战’。这场大战最重要的是要搞攻心战,多动文,少动武,攻心为上,人心所向,这是大势所趋。建议将70%的力气用于攻心战。”“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大国,不能用急火烤鱼,要用文火烤鱼,这样鱼才可以烤熟,才好吃。”文火讲究慢,那么,这“慢”是多长时间呢? 记得党中央离开西柏坡进城不久,傅作义在北平曾同我军一位将领有过这样一段对话,表达了他的担忧。他说:“子和,我们国民党在取得政权后,二十年就腐化了,结果被人民打倒了。你们共产党是比我们国民党好,执政后,肯定二十年内不会腐化,可是三十年四十年以后是不是也会腐化?”

  我军这位将领答道,共产党是劳动人民的精华,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别说三十年四十年,就是五十年六十年也不会腐化。

  对此回答,傅作义摇了摇头表示不信。

  是啊!从远一点的朝代更迭,到近一点的李自成大顺、洪秀全天国政权,再到同盟会、国民党,直到今天的北方邻居苏维埃联邦,盛衰存亡,无不印证着这一担忧并非杞人忧天。真是“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难道这真是不可改变的周期律吗?毛主席声称找到了克服这一周期律的法宝,即人民的监督和参政议政。五十多年来,我们的国家在曲折和困难中就是这样一步步走了过来,由贫弱到富强,尽管这富强还是相对而言的。这样的前进还会继续多久?我们能不能彻底的改变那个周期律?我望着会场墙上挂着的两面中国共产党党旗,也这样扪心自问。 西柏坡,你给我的不仅是胜利的欢歌,更有这深重的思索。

  从展区出来,走到广场南边一排排柏树下,对面是山谷间夹着的水库。有人指点着水库说:“原来的西柏坡和东柏坡村都在这水库下面,因为修水库解决平原地区的水利资源,特意把西柏坡村和纪念馆重新复制到这山上面。”看来,这里的人民和政府,一直是深深怀念着当年那一段历史那一些人,那些兢兢业业代表着老百姓、为老百姓谋利益的共产党人们。身边这郁郁葱葱的柏树,在秋风斜阳下的黄色山川大地里愈发显出蓬勃生机。呵!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和见证人,他们把冬夏常青的千年柏树栽在这里,不也正是寄托着对于西柏坡精神的赞扬和向往吗! 回城路上,车在蜿蜒曲折中还是开得那么快,满车的老人们大概都有些疲倦或心事,话语不多。我又见到远处那些挂在树上鲜艳夺目的柿子,便问:“这些柿子该收获了吧?” “不,还要过些日子,等下霜后快上冻了,颜色变得更红,那时才收呢。这儿都说,霜打过的柿子更甜些。估计十六大开完之后,也就该收了。”七十多岁、老家是东北但却久居此地的老林回答。

  哦,是这样。到那时,它就会更加成熟了。

              2003年2月24日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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