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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八路军女战士的传奇人生

王佳骥　史柳飞

　　不久前，河北省磁县民政局在对建国前入党的老党员进行普查时，从一个久不开启的档案柜里发现了一份落满灰尘的档案，从而揭开了一位曾多年跟随刘邓大军出生入死的八路军女战士的传奇人生。前不久，笔者见到了这位在普通的村庄默默无闻地生活了45年的老兵。

　　已74岁的常改香提及自己12岁就参加八路军的事，满脸兴奋。1927年常改香出生在山西左权县一个贫困的农民家中，9岁死了父亲，10岁时被狠心的大伯卖给别人做童养媳。因为承受不了虐待，12岁那年偷偷躲进大山，在一个山洞里独自过着野人生活，是八路军路过时救了她。当年，她便如愿以偿地穿上了军装，成为刘邓大军所属的129师中年龄最小的一位八路军女战士。刘伯承和邓小平都称她 “小女子”。一次，常改香所在的医院遭到国民党飞机的疯狂扫射，她把大家疏散后，为转移目标，竟一个人跑到附近的坟地里围着一个大坟头与敌机周旋了半个小时，后来她趴在灌木丛中一动不动，子弹呼啸着打在她的身旁，激起的尘土埋住了她大半个身体。敌机走后，大伙不见常改香的身影，都以为她牺牲了，悲痛地喊着她的名字。当她从坟地里爬出来时，大家欢呼着把土人一样的她围了起来。

　　经过几年的转战，常改香长大了，结了婚，又成了卫生所的负责人，肩上的担子更重。部队到山东后，由于连续转战，她所带的卫生所突然与部队失去了联系。焦急中，她们竟找到了前线指挥部。邓小平见到她后笑着说：“小女子，你再这样瞎撵3天，敌人就抓你俘虏喽！”常改香着急地说：“就是怕被敌人抓俘虏才来找首长呢，你赶紧帮帮俺呀。”吃饭时，刘伯承、邓小平特意把常改香拉到一个桌子上吃饭，刘伯承说：“听说你生小孩了，成了小孩妈妈，以后我们就不能再喊你小女子了。”一同吃饭的李达参谋长对她说：“你可要多吃点，好好养养自己的身体。”望着首长们那熟悉亲切的面孔，常改香大大咧咧地说：“到这里就是回到了家，多吃点就多吃点，反正跟你们又不客气。”说完之后，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1950年，毛泽东主席发出了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作战的命令，常改香抑制不住对侵略者的满腔怒火，毅然向组织递交了入朝参战的申请书。领导和战友们考虑到常改香刚生孩子，劝她别一时冲动。谁知，在部队出发的前一天夜里，她竟偷偷钻进了运兵船。第二天起航时，部队领导发现她私自上了船，命令她立即下船，常改香涨红着脸说：“就让我到前线去吧，如果你们硬逼我下船，我就跳江。”面对倔犟的常改香，部队领导最终只好依了她。

　　战争是残酷的。一天，美军飞机突然向常改香所在的简易卫生所投掷了汽油弹。霎时，卫生所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常改香来不及扑灭身上的火苗就冲进火海中，抱起着火的重伤员向外跑，用双手从地上抠起泥土扑打伤病员身上的火苗，手指被磨得鲜血淋漓。这次她共抢救出12名伤员，但自己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头发、眉毛全被火给烧焦了，身上被烧伤了5处。尽管这样，因为常改香是违抗命令来到朝鲜战场上的，军纪无情，至今在她的转业证上仍清楚地记载着一次党内警告处分。

　　抗美援朝胜利后，常改香随志愿军战士一道返回了祖国。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因为自己在朝鲜战场上一年多杳无音讯，与自己相亲相爱的丈夫竟与别人结了婚。丈夫的无情与冷漠深深刺伤了她的感情，她把3个孩子接到身边，从此自己撑起一个破碎的家。1954年冬天，常改香结束了15年的军旅生涯，并谢绝了组织和首长安排她到北京工作的照顾，到河北磁县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安了家。

　　几十年来，常改香默默无闻地过着普通农家妇女的生活。1963年，在国家最困难的时期，邓小平曾在百忙之中给邯郸市地委写信，要求关照她的生活。但要强的常改香从没有向政府伸过手，甚至没有提起过她的革命经历。直到磁县民政部门在普查时，才发现还有这样一位八路军女战士。为了照顾好老人的生活，近年来磁县民政局和驻军某部多次派人到老人家问寒问暖，帮助解决实际困难。国庆50周年时，老人又被专程邀请到北京参加庆典活动。

摘自“解放军报”